黑森堡的歸途

清晨的陽光灑進亞爾特利斯的房間。

他睜開眼睛，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黑森堡。魔王的城塞。他的新家。

「少主！早安！」

門外傳來托兒歡快的聲音。

「早餐準備好了！今天有烤麵包、煎蛋、還有您最喜歡的咖啡！」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咖啡？」

「欸？可是您昨天喝了三杯......」

「那是因為太累了需要提神......」

亞爾特利斯嘆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

說實話，這個世界居然有咖啡這件事，到現在他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那是異世界文化局從地球引進的作物。』睿智在腦海中解釋，『跟紙張、貨幣制度、度量衡一樣。你父親當年可是咖啡的狂熱愛好者。』

『原來如此。』

亞爾特利斯換好衣服，打開房門。

托兒已經推著餐車等在門外，尾巴興奮地搖來搖去。

「快吃快吃！吃完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什麼事？」

「斐多大人說要帶您參觀黑森堡的各個設施！」托兒扳著手指數，「軍營、兵工廠、異世界文化局、港口......好多好多地方！」

「這麼多？」

「沒辦法啊，您是新任魔王嘛！」托兒笑嘻嘻地說，「總要了解自己的領地吧？」

「......說得也是。」

早餐後，斐多如約前來。

「少主，準備好了嗎？」

「隨時可以出發。」

「那麼——」斐多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讓我帶您見識一下，真正的黑森堡。」

第一站：黑森堡軍營。

這是一片位於城塞東側的廣闘訓練場，周圍環繞著整齊的營房。

此刻，數百名獸人士兵正在進行早課訓練。

「立正！」

「嗬！」

整齊劃一的吼聲震動空氣。

「黑森堡常備軍共有五百人。」斐多介紹道，「其中重裝劍士兩百人、弓箭手一百五十人、元素魔導士五十人，以及騎龍兵一百人。」

「騎龍兵？」亞爾特利斯眨眨眼。

「請看那邊。」

斐多指向訓練場的一角。

那裡有一排士兵正在進行魔法訓練，雙手凝聚著各色元素之力——

「元素魔導士......」

亞爾特利斯瞪大了眼睛。

那些士兵們熟練地操控著火焰、冰霜、雷電等各種元素，將遠處的靶標一一摧毀。

「異世界文化局改良的魔法訓練法。」斐多不無驕傲地說，「我們花了二十年時間，才研究出如何讓普通獸人也能施展元素魔法。」

「普通獸人也可以？」

「這就是魔法陣的精髓了。」斐多解釋道，「這些護腕上刻有特殊的增幅符文，可以將使用者微弱的魔力放大數倍，讓他們也能施展戰鬥級的魔法。」

「魔力增幅......」

「當然，缺點也很明顯。」斐多嘆了口氣，「能夠操控這些增幅裝置的人必須具備相當的魔力親和性，而這樣的人才太少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只有五十名魔導士。」

亞爾特利斯默默點頭。

五十名元素魔導士，聽起來不多，但在這個以刀劍為主的世界，絕對是一支足以改變戰局的力量。

「接下來，請跟我來。」

第二站：黑鋼兵工廠。

這是一座巨大的石造建築，煙囪中不斷冒出黑煙。

走進廠房，撲面而來的是金屬的氣味和鍛造的熱浪。

「這裡是黑森堡最重要的生產設施。」斐多說，「黑鋼山脈開採出的黑鋼礦石，都會送到這裡加工。」

亞爾特利斯環顧四周。

獅人工匠們揮舞著巨大的鍛造錘，將通紅的金屬敲打成形。牛人則負責搬運沉重的礦石和成品。整個廠房有條不紊地運轉著，效率驚人。

「黑鋼有什麼特別之處？」他問道。

「輕便、堅硬、而且能夠與魔力產生共鳴。」斐多拿起一把黑色的短劍，遞給亞爾特利斯，「普通的鋼鐵無法承受魔力的衝擊，但黑鋼可以。這就是為什麼魔法武器都需要用黑鋼打造。」

亞爾特利斯接過短劍，在手中掂了掂。

確實很輕，但握在手中卻有一種沉穩的感覺。

「您手中的虛空之杖，核心部件也是用黑鋼製造的。」斐多說，「如果換成普通金屬，在釋放第一道虛空衝擊時就會碎裂。」

「原來如此......」

亞爾特利斯放下短劍，繼續跟著斐多前進。

第三站：異世界文化局。

這是一座位於城塞深處的神秘建築，外觀與其他地方明顯不同。

建築的風格更加「現代」——方正的線條，玻璃窗，甚至還有類似電燈的照明設施。

「歡迎來到異世界文化局。」

迎接他們的是一名戴著圓框眼鏡的中年獸人。他有著灰白的毛髮，穿著一身類似白大褂的服裝。

「這位是加爾文，異世界文化局的現任局長。」斐多介紹道。

「久仰久仰！」加爾文熱情地握住亞爾特利斯的手，「您就是新任魔王！久聞大名！我可是烏爾斯拉夫大人的忠實追隨者！」

「呃......請多指教。」

「來來來，讓我帶您參觀！」加爾文興奮地拉著亞爾特利斯往裡走，「您一定對我們的研究很感興趣！」

異世界文化局的內部更加令人驚訝。

各種奇異的設備擺放在寬敞的實驗室中——有些亞爾特利斯認得，像是顯微鏡、蒸餾器、離心機；有些則完全陌生，像是一個閃爍著紫光的水晶球，以及一面不斷顯示符文的金屬板。

「我們的主要工作是研究『地球知識』，並將其轉化為這個世界可以使用的技術。」加爾文滔滔不絕地解釋，「比如說這個——」

他指向一個裝滿透明液體的大型容器。

「這是我們最新研製的魔力傳導液。將它注入武器的魔法陣中，可以提高魔力轉換效率 30%！」

「聽起來很厲害......」

「那當然！」加爾文驕傲地挺起胸膛，「這可是我們花了五年時間才研發出來的！」

亞爾特利斯四處打量，目光落在角落裡的一個東西上。

那是一台......汽車？

不對，嚴格來說應該是汽車的底盤，上面裝著各種奇怪的零件。

「那是？」

「哦，那個啊。」加爾文的表情變得有些遺憾，「那是『地面移動載具』計畫的原型機。我們想要製造一種不需要馬匹就能移動的車輛......」

「露營車不就是嗎？」

「露營車是烏爾斯拉夫大人的傑作，我們一直沒能完全理解它的原理。」加爾文嘆了口氣，「這個原型機的魔力消耗是露營車的三倍，速度卻只有一半......」

「聽起來研發之路還很漫長。」

「是啊......但我們不會放棄的！」加爾文的眼中重新燃起鬥志，「總有一天，我們會讓這個世界的技術追上地球！」

亞爾特利斯微微笑了。

這份熱情，讓他想起了地球上的那些科學家和工程師。

『這就是黑森堡能夠領先其他勢力的原因。』睿智在腦海中說道，『不是因為武力，而是因為知識。』

『我明白了。』

第四站：夏洛特港。

這是黑森堡最熱鬧的地方。

碼頭上停泊著各式各樣的船隻，有運輸貨物的商船，也有巡邏警戒的戰艦。商人們大聲吆喝著，搬運工人忙碌地裝卸貨物，整個港口充滿了活力。

「夏洛特港是黑森堡的經濟命脈。」斐多說，「每年有超過兩千艘商船從這裡進出，貿易額占整個大陸的三成。」

「這麼多？」

「黑鋼、魔石、咖啡、紙張......這些都是其他勢力急需的物資。」斐多指向碼頭上的一艘大型商船，「看到那艘船了嗎？那是伊爾斯頓家族的商船，正在裝載黑鋼礦石。」

「伊爾斯頓......不是說他們可能會跟梅迪安家族聯手嗎？」

「是的。但在戰爭正式開始之前，貿易還是照常進行。」斐多苦笑，「這就是政治——今天的敵人可能是明天的朋友，今天的朋友也可能是明天的敵人。」

「真複雜......」

「您會習慣的。」

亞爾特利斯沉默地看著港口的景象。

這裡的一切都那麼鮮活、那麼真實。

商人們為了利潤討價還價，工人們為了養家糊口辛勤勞動，孩子們在碼頭上追逐嬉戲......

這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都是他作為魔王要保護的子民。

「斐多先生。」

「是？」

「黑森堡......有多少人口？」

「城塞內約有五萬人。加上周邊的村莊和農場，大概有二十萬左右。」

「二十萬......」

二十萬條生命。

如果戰爭爆發，他們中的許多人會死去。

「少主。」斐多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戰爭是無法完全避免的。但好的領袖，可以將損失降到最低。」

「怎麼做？」

「準備。」斐多說，「做好萬全的準備。在敵人進攻之前，先想好所有可能的對策。」

「......我明白了。」

亞爾特利斯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堅定。

「斐多先生，關於給伊爾斯頓家族的提案，準備得怎麼樣了？」

「已經草擬完成，只等您過目。」

「好。回去之後我要仔細看看。」

「遵命。」

傍晚，亞爾特利斯回到主堡。

參觀了一整天，他對黑森堡的全貌終於有了大致的了解。

軍事力量：五百常備軍，其中五十人是精銳元素魔導士，還有一支騎龍兵。雖然人數不多，但裝備精良、訓練有素。

經濟實力：黑鋼、魔石、咖啡、紙張——這些都是獨家資源，足以讓其他勢力眼紅。

技術優勢：異世界文化局的研究遠超這個時代，魔法與科技的結合讓黑森堡擁有他人無法企及的武器和工具。

但同時，他也意識到了弱點。

人口太少。

二十萬人口，面對人類三大家族的聯軍，在數量上完全處於劣勢。

『質量能彌補數量的差距，但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睿智在腦海中分析，『如果敵人用人海戰術消耗你們的魔力，最終還是會被淹沒。』

『所以必須分化敵人。』

『沒錯。讓三大家族無法聯手，是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

亞爾特利斯點點頭，打開斐多送來的文件。

那是給伊爾斯頓家族的提案草稿。

他仔細閱讀，不時用羽毛筆做些修改。

「少主！」

托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怎麼了？」

「愛莉絲小姐請您過去一下！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您！」

「愛莉絲？」

亞爾特利斯放下文件，起身向客房走去。

客房內。

愛莉絲坐在桌旁，表情凝重。

「亞爾特利斯，你來了。」

「托兒說你有重要的事？」

「是的......」愛莉絲猶豫了一下，「是關於天堂谷的情報。」

她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遞給亞爾特利斯。

「這是我記憶中天堂谷軍隊的配置圖。」

亞爾特利斯接過紙張，展開一看。

上面詳細繪製了天堂谷各個要塞和軍營的位置，還標注了大致的兵力數量。

「這......」

「我知道這可能讓人覺得我在背叛家族。」愛莉絲低下頭，「但我想......既然決定要幫助你，就應該盡全力。」

「愛莉絲......」

「而且——」她抬起頭，碧綠的眼眸中閃著堅定的光芒，「我不是在背叛家族。我是在阻止他們犯下更大的錯誤。」

亞爾特利斯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她的雙手微微顫抖，顯然做出這個決定並不輕鬆。但她依然選擇站在這裡，將情報交到他手上。

「謝謝你。」

他認真地說。

「這份情報非常珍貴。我保證，會用它來保護更多的人——包括天堂谷的人。」

「你......你會嗎？」

「戰爭的目的不是殺戮。」亞爾特利斯說，「而是結束殺戮。我不會為了勝利而屠殺無辜，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愛莉絲愣住了。

然後，她的眼眶再次泛紅。

「......謝謝你。」她哽咽著說，「謝謝你願意......願意這樣想......」

亞爾特利斯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嗯......」愛莉絲用力點頭，「是朋友。」

「那就好。」

亞爾特利斯笑了笑，收好情報圖。

「好好休息吧。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很忙。」

「你也是。」

「我會的。」

他轉身離開客房，心中卻在思考著新的計畫。

有了愛莉絲提供的情報，加上給伊爾斯頓家族的提案，也許......

也許戰爭可以在真正爆發之前就結束。

『不要太樂觀。』睿智警告道，『人類的仇恨不是那麼容易消解的。』

『我知道。但總要嘗試。』

『......你真是個天真的傢伙。』

『這算是誇獎嗎？』

『算是......勉勵吧。』

亞爾特利斯笑了。

明天，新的挑戰又將開始。

但今晚，他可以睡個好覺了。

第五章 完

——下一章：貓耳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