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與背叛

錫安城的街道上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敵襲！敵襲！關閉城門！」

士兵們蜂擁而出，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夜空。

「不好，他們封鎖了出路。」托兒緊張地說。

一行人正快速穿過城中的小巷，朝著停放露營車的城門方向前進。愛莉絲被亞爾特利斯拉著跑，腳步踉蹌卻努力跟上。

「露娜，前方情況？」

「大約二十名士兵守在城門，還有弓箭手在城牆上佈防。」露娜的聲音冷靜，「如果硬闖，會很麻煩。」

「依莎娜？」

「我可以狙掉城牆上的弓箭手。」白髮少女輕輕活動肩膀，「但城門那邊需要你們自己處理。」

「交給我。」

亞爾特利斯取下背上的散彈槍，手指熟練地滑過槍身。

『你確定？』睿智在腦海中問道，『這會是你第一次真正的戰鬥。』

『我知道。』

『殺人和在遊戲裡射擊是兩回事。當你扣下扳機的瞬間——』

『我知道。』亞爾特利斯打斷了她，『但如果不戰鬥，我們誰都走不出去。』

沉默。

『......好吧。』睿智的聲音罕見地柔和了一些，『我會輔助你的動作。但記住，是你在戰鬥，不是我。』

「分頭行動。」亞爾特利斯下達命令，「依莎娜，找制高點；露娜，隨我突破城門；托兒，保護愛莉絲，跟在我們後面。」

「明白。」

「明、明白！」

依莎娜像一道白色的幽靈，幾個縱躍便消失在屋頂之上。

亞爾特利斯深吸一口氣，帶著露娜朝城門方向衝去。

城門處。

二十名全副武裝的騎士排成密集的陣型，長槍如林，閃著寒光。

領頭的是一名中年將領，身穿厚重的板甲，手持闊劍，表情嚴肅。

「就是那個方向！」

有士兵指著小巷的出口喊道。

「所有人戒備！別讓那些魔族畜生逃——」

話音未落，一道灼熱的火光劃破夜空。

「轟！」

將領身旁的一名士兵被火焰吞噬，瞬間化為焦炭倒下。

「魔法師！有魔法師！」

士兵們驚慌失措，紛紛舉起盾牌。

「在那裡！鐘樓上！」

城牆上的弓箭手發現了依莎娜的位置，紛紛將箭矢對準鐘樓。

「放箭！」

數十支箭矢呼嘯而去——

但依莎娜早已不在原位。

她像一隻火鳳凰般輕盈地跳到另一棟建築的屋頂，雙手凝聚火焰，瞄準，釋放炎獄之眼。

「轟！」

又一名弓箭手被火焰擊中倒下。

「轟！轟！轟！」

連續三道火焰魔法，三名弓箭手接連墜落城牆。

「該死的炎魔！」將領怒吼，「弓箭手撤退！步兵舉盾防禦！」

就在士兵們手忙腳亂調整陣型的時候——

「讓開。」

冰冷的聲音從小巷中傳出。

緊接著，一道黑色的身影飛掠而出。

露娜。

她的雙刀在月光下閃爍寒芒，整個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直直撞入敵陣。

「刺客！攔住——」

話還沒說完，最前排的兩名士兵已經倒下。

露娜的刀法快得難以捉摸，每一刀都精準地劃過敵人的咽喉或要害。她的動作優雅而致命，彷彿在跳一曲血色的舞蹈。

「殺了她！殺了她！」

士兵們蜂擁而上，但露娜的身影如鬼魅般閃爍，長槍刺空、劍刃落空，沒有人能碰到她的衣角。

「露娜！左邊！」

亞爾特利斯的聲音響起。

露娜條件反射般側身一閃，一支暗箭擦著她的臉頰飛過。

「多謝。」

她繼續殺戮，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而亞爾特利斯——

他舉起虛空之杖，對準了正朝露娜背後撲去的一名騎士。

『集中魔力，瞄準，釋放——』

睿智的聲音在腦海中低語，引導著他的動作。

『——虛空衝擊！』

「轟！！」

虛空之杖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一道紫黑色的能量波如怒濤般傾瀉而出，將那名騎士連人帶甲轟飛出去。他的胸甲被虛空之力撕裂成碎片，整個人撞在城牆上，滑落下去，再也沒有動彈。

亞爾特利斯愣了一下。

他殺人了。

親手殺了一個人。

明明剛才那個騎士還是活生生的人，有家人，有朋友，可能還有等著他回家的妻子或孩子......

「少主！」

露娜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

對。

現在不是愧疚的時候。

如果不戰鬥，死的就是他們。

亞爾特利斯咬緊牙關，重新舉起虛空之杖。

「轟！」

「轟！」

「轟！」

連續三道虛空衝擊，三名士兵倒下。

他的動作逐漸變得流暢，不再有初次施法時的生澀。睿智在他的意識深處默默輔助，優化他的魔力控制，讓每一道虛空衝擊都能發揮最大威力。

「怪物......那傢伙是怪物！」

士兵們開始崩潰。

先是火焰魔女如死神般精準收割，然後是黑暗精靈的雙刀無人能擋，現在又來了一個手持虛空之杖的魔王......

這根本不是人能對付的敵人！

「撤退！撤退！」

將領終於下達了撤退命令。

「開城門！讓他們走！別再送命了！」

士兵們如蒙大赦，爭先恐後地讓開道路。

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

「走！」

亞爾特利斯高喊一聲，帶頭衝向城門。

托兒拉著愛莉絲緊隨其後，露娜殿後，雙刀在手警戒著任何可能的偷襲。

衝出城門的瞬間，亞爾特利斯看見了停在不遠處的露營車——

以及車頂上正朝這邊揮手的依莎娜。

「快上車！」白髮少女高喊，「我來掩護！」

一行人飛奔上車。

托兒跳進駕駛座，雙手放在控制台上。

「啟動！」

魔力核心發出轟鳴，露營車猛然加速。

城牆上傳來弓箭手的喊叫聲，箭矢如雨點般落下——

但全都被車身的防禦結界彈開。

「追上去！別讓他們跑了！」

騎兵隊從城門中湧出，馬蹄聲如雷鳴。

「依莎娜！」

「我知道！」

白髮少女調轉狙擊槍的方向，瞄準了追兵的隊伍。

「轟！」

領頭的騎兵被火焰魔法擊中，連人帶馬摔倒，後面的騎兵來不及閃避，紛紛撞在一起，亂成一團。

「轟！轟！」

又是兩道炎獄之眼，又有兩名騎兵落馬。

追兵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沒人敢衝在最前面，因為那意味著成為火焰魔女的首要目標。

「差不多了。」依莎娜收斂手中的火焰，跳進車廂，「全速撤退。」

露營車在黑夜中疾馳，很快便將追兵遠遠甩在身後。

半小時後。

露營車停在一片森林的邊緣。

車廂內的氣氛凝重。

亞爾特利斯靠在座椅上，雙手還在微微顫抖。

虛空之杖的魔石還散發著餘韻的紫光，提醒著他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夢境。

他殺人了。

不是一個，是好幾個。

「少主......」

托兒擔憂地看著他，「您還好嗎？」

「......我沒事。」

「你在發抖。」露娜平靜地指出。

「我說沒事就沒事！」亞爾特利斯的聲音比預期的要大，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車廂內陷入沉默。

愛莉絲縮在角落裡，眼睛紅紅的，顯然也還沒從剛才的衝擊中恢復過來。

「第一次殺人，都是這樣的。」

依莎娜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她靠在車廂壁上，手指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指尖的火焰。

「噁心、自責、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這些都是正常的反應。」

「你——」

「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吐了整整三天。」依莎娜說，語氣出奇地平靜，「那時候我才十二歲。」

亞爾特利斯怔住了。

「十二歲？」

「是啊。」依莎娜望向窗外的黑暗，「那是個很長的故事......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她轉頭看向亞爾特利斯，赤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重點是——你做的沒有錯。如果你不開槍，死的就是我們。戰場上沒有對錯，只有生存。」

「但那些士兵......他們只是在執行命令......」

「那又怎樣？」依莎娜冷笑，「執行命令的人就不會殺人嗎？如果你不反抗，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剁成肉醬。」

「......」

「聽著，小子。」依莎娜站起身，走到亞爾特利斯面前，「你想當一個善良的魔王，這我不反對。但善良和軟弱是兩回事。」

她伸出手，抓住亞爾特利斯的衣領，將他拉到面前。

「真正的善良，是有能力作惡卻選擇不這樣做。而你今天做的，只是保護我們而已。這不是惡，這是——」

「——責任。」

露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作為魔王，保護追隨者的安全，是你的責任。」黑暗精靈的聲音平靜但堅定，「今晚的敵人，是想要殺死你、殺死我們所有人的敵人。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少主......」托兒也靠了過來，「我也覺得您做得對！那些壞人想害您，您當然要反擊嘛！」

亞爾特利斯看著面前的三人。

依莎娜、露娜、托兒。

她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他。

「......謝謝。」

他終於擠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我可能還需要時間適應。但是......謝謝你們。」

「不客氣。」依莎娜鬆開他的衣領，「反正你遲早要習慣的。當魔王，可沒有不沾血腥的。」

「依莎娜！」托兒不滿地說，「您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事實就是事實。」

「您這個人真的是——」

兩人開始拌嘴，車廂內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一些。

『她說得對。』

睿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戰鬥、殺戮、鮮血......這些都是魔王之路必經的考驗。如果你現在就退縮，那就什麼都保護不了。』

『我知道。』亞爾特利斯在心中回答，『我不會退縮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你比我預想的要堅強。』

『這是誇獎嗎？』

『算是吧。』

亞爾特利斯微微笑了。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裡的愛莉絲身上。

少女一直安靜地蜷縮在那裡，渾身微微發抖。

「愛莉絲小姐。」

「啊......」愛莉絲嚇了一跳，抬起頭，「什麼事......？」

亞爾特利斯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

「你還好嗎？」

「我......」愛莉絲的眼眶再次泛紅，「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什麼？」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就不用冒這個險......那些人也不會死......」

「那不是你的錯。」

「但是......」

「聽我說。」亞爾特利斯的聲音堅定，「下毒的是你父親，不是你。你只是被當成棋子利用。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可是......」

「而且——」亞爾特利斯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你不是警告過我嗎？在宴會上，你的眼神一直在告訴我『小心』。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會喝下那杯毒酒。」

愛莉絲愣住了。

「你......你看出來了？」

「當然。」

「但是......我什麼都沒說......」

「眼神不會說謊。」亞爾特利斯說，「我能看出來，你是被迫的。你不想傷害任何人。」

愛莉絲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我......我真的不想......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死......但父親他......他說這是為了家族......為了復仇......」

「復仇？」

「三百年前的那場戰爭......梅迪安家族被迫簽下屈辱的和約......父親一直耿耿於懷......他說，只要殺死魔王，就能洗刷家族的恥辱......」

亞爾特利斯沉默了。

三百年前的仇恨，一直延續到今天。

被刻意傳承的怨念，最終變成了今晚的這場鬧劇。

「愛莉絲。」他輕聲說，「你怎麼想？」

「什麼？」

「你自己，怎麼想這件事？三百年前的戰爭，你認為應該復仇嗎？」

愛莉絲搖搖頭。

「我......我不知道......那場戰爭的時候，我還沒出生......我的曾曾曾祖父都還沒出生......我不明白，為什麼要為了從沒見過的人，去仇恨同樣從沒見過的人......」

「這就對了。」

亞爾特利斯站起身，伸出手。

「仇恨不應該被傳承。錯誤是前人的，我們這一代人應該做的，是修復那些錯誤，而不是繼續犯錯。」

愛莉絲怔怔地看著那隻伸向自己的手。

「你願意相信我嗎？」亞爾特利斯問，「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把你當成人質或棋子。我只是想——」

他頓了頓，露出真誠的笑容。

「——交一個朋友。」

愛莉絲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但這一次，那不是恐懼或悲傷的淚水。

「......謝謝你。」

她握住了亞爾特利斯的手。

「謝謝你......魔王大人......」

「叫我亞爾特利斯就好。」

「那......亞爾特利斯......」愛莉絲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請......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與此同時，錫安城領主府。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艾克斯像發瘋一樣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

「怎麼會失敗！明明計畫得那麼周密！」

他的親信們站在一旁，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那個虛空魔王......那個炎獄的魔女......還有那個黑暗精靈......」艾克斯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的戰力......」

「領主大人。」

一名幕僚小心翼翼地開口。

「現在當務之急，是考慮後續的對策......魔王帶走了愛莉絲小姐，如果他們公開這次的事件，對梅迪安家族的聲譽——」

「聲譽？」艾克斯冷笑，「你覺得那些魔族畜生會在乎什麼聲譽？他們只會用我女兒來威脅我！」

「但是......」

「不！」艾克斯突然眼中一亮，「這反而是機會！」

「什麼？」

「我的女兒被魔族綁架了！」艾克斯的嘴角浮現出陰險的笑容，「這是多麼完美的藉口啊！我可以向其他家族求援，可以發動聖戰，可以——」

「可以把你的愚蠢計畫公諸於世？」

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艾克斯猛然轉身。

一名身穿鎧甲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表情嚴肅。

「西......西蒙將軍？」艾克斯的臉色微變，「你怎麼——」

「我在宴會廳外聽了全程。」西蒙將軍走進房間，目光如刀，「下毒暗殺外交使節，還把自己的女兒當成工具......艾克斯，你還真是比我想像的更卑鄙。」

「你......」

「不過——」西蒙的嘴角突然勾起一絲笑容，「我喜歡。」

「什麼？」

「魔族是天堂谷的敵人。只要能消滅他們，我不在乎使用什麼手段。」西蒙說，「今晚的事，我會幫你掩蓋。但作為交換——」

「你想要什麼？」

「軍權。」西蒙直視艾克斯，「從現在開始，天堂谷的軍隊歸我統帥。你只管處理內政，戰爭的事，交給我。」

艾克斯的眼神閃爍不定。

將軍權交出去，等於失去一半的權力......

但現在這種情況，他沒有選擇。

「......好。」

「明智的決定。」西蒙笑了，「放心，我會讓那個散彈槍魔王付出代價的。」

他轉身走向門口，臨走前回頭說了一句：

「順便說一句——你那個女兒，從一開始就是個廢棋。真正有用的棋子，是你自己。」

艾克斯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但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因為西蒙說的，是事實。

黎明時分。

露營車在森林中行駛了一整夜，終於看見了遠處黑森林的輪廓。

「快到了。」托兒揉了揉疲憊的眼睛，「再過兩個小時就能回到黑森堡了。」

亞爾特利斯點點頭，目光望向窗外。

朝陽正從地平線上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大地上。

一切看起來是那麼平靜，彷彿昨晚的戰鬥只是一場噩夢。

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梅迪安家族不會善罷甘休。

天堂谷與黑森堡之間的矛盾，絕不是一場失敗的暗殺就能解決的。

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面。

「亞爾特利斯。」

愛莉絲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怎麼了？」

「那個......」金髮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想......我想幫忙。」

「幫忙？」

「我知道很多天堂谷的情報。領主府的佈局、軍隊的配置、各個家臣的性格......」愛莉絲抬起頭，碧綠的眼眸中閃著堅定的光芒，「如果這些情報對你有用的話......」

「你確定？」亞爾特利斯皺眉，「那可是你的家族。」

「那個家族......」愛莉絲的聲音有些苦澀，「從我懂事開始，就一直在教我仇恨。仇恨魔族、仇恨獸人、仇恨一切與我們不同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

「我不想再被那種仇恨支配了。我想做正確的事。」

亞爾特利斯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昨天還是個被迫端著毒酒的傀儡，今天卻願意為了自己的信念站出來。

這份勇氣，值得尊敬。

「好。」他點頭，「歡迎你，愛莉絲。」

「謝謝你......」愛莉絲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亞爾特利斯。」

車廂內的氣氛變得輕快起來。

「哇！又多了一個夥伴！」托兒興奮地跳起來，「愛莉絲小姐，以後請多指教！」

「嗯......請多指教，托兒小姐。」

「叫我托兒就好啦！」

「那......托兒......」

露娜在一旁微微點頭，算是表示歡迎。

依莎娜則只是瞥了愛莉絲一眼，然後繼續凝視著自己指尖跳動的火焰。

「別高興得太早。」白髮少女冷淡地說，「回到黑森堡之後，還有得忙呢。」

「什麼意思？」

「這次的事，不可能瞞得住。」依莎娜說，「梅迪安家族會散布謠言，說魔王綁架了他們的公主。其他人類家族會趁機向黑森堡施壓。而黑森堡內部，恐怕也會有人質疑你的決策。」

「......你說得對。」

亞爾特利斯的表情變得凝重。

政治鬥爭，比戰場上的廝殺更加複雜。

「但是——」他握緊拳頭，「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後悔今晚的決定。」

「哦？」

「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帶愛莉絲離開那個地方。」亞爾特利斯說，「因為那是正確的事。」

依莎娜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揚起。

「......果然是個有趣的傢伙。」

她沒有再說什麼，但那雙赤紅的眼眸中，似乎多了一絲認可。

第三章 完

——下一章：散彈槍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