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秩序的黎明

古墳隘口大捷的消息，如野火般傳遍了整個大陸。

「虛空魔王以不到三千人的兵力，擊敗了一萬人的聯軍！」

「神狩傭兵團被全殲！那可是大陸上最強的傭兵組織！」

「魔王的魔導士部隊太可怕了！一輪魔法齊射就能殲滅整個重甲方陣！」

各種傳言越傳越誇張，但核心事實是不變的——

黑森堡，贏了。

而梅迪安家族，徹底失敗了。

戰後三天，錫安城。

艾克斯·梅迪安呆坐在領主府的大廳裡，臉色灰敗如死人。

他的軍隊被擊潰了。

他花重金僱傭的神狩傭兵團被全殲了。

他的盟友帕拉斯被俘虜，已經在黑森堡公開認罪了。

現在，整個大陸都知道了他的陰謀——暗殺外交使節、逼迫女兒當棋子、勾結外敵發動侵略戰爭......

他的名聲，徹底毀了。

「艾克斯大人。」

一名侍從走進來，表情複雜。

「外面......有人求見。」

「誰？」

「天堂谷的......百姓們。」

艾克斯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領主府外，黑壓壓的人群擠滿了整條街道。

他們手持火把和農具，臉上帶著憤怒的表情。

「艾克斯！滾出來！」

「你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我們的丈夫！我們的父親！」

「叛徒！劊子手！」

「把他交出來！」

艾克斯的雙腿開始發抖。

他想過很多結局——戰敗、投降、甚至死在戰場上。

但他從沒想過，會被自己的子民推翻。

「大人......」侍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西蒙將軍也......」

「西蒙怎麼了？！」

「他......他死了。」侍從的聲音顫抖，「在撤退的路上，被亂軍殺死了。」

艾克斯愣住了。

西蒙死了。

那個把軍權從他手中搶走、信誓旦旦要「讓虛空魔王付出代價」的男人，就這麼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克斯開始笑。

笑著笑著，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流下。

「完了......」

「全完了......」

他跌坐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一週後，錫安城易主。

在黑森堡的支持下，肯特·梅迪安成為了天堂谷的新領主。

而艾克斯·梅迪安，在被軟禁三天後，選擇了自盡。

「他......他真的死了？」

愛莉絲聽到消息時，正在黑森堡的花園裡散步。

「是的。」托兒低聲說，「據說是服毒自盡的。」

愛莉絲沉默了。

她的表情很複雜——有悲傷，有解脫，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愛莉絲。」

亞爾特利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還好嗎？」

「我......」愛莉絲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

「他畢竟是我的父親......」

「但他做了那麼多壞事......」

「我應該恨他嗎？還是應該為他哭泣？」

亞爾特利斯沒有回答。

他只是靜靜地走到愛莉絲身邊，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

「無論你選擇什麼，都是對的。」他說，「你可以恨他，也可以原諒他。你可以哭泣，也可以不哭。」

「這是你的選擇，沒有人能替你做決定。」

愛莉絲低下頭。

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謝謝你......亞爾特利斯......」

她撲進他的懷裡，放聲大哭。

亞爾特利斯輕輕拍著她的背，沒有說話。

有時候，陪伴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量。

一個月後。

大陸的局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神狩傭兵團覆滅，曾經橫行大陸的傭兵勢力從此消失。

梅迪安家族易主，新領主肯特與黑森堡簽訂了正式的同盟條約。

伊爾斯頓家族群龍無首，帕拉斯被處決後，家族陷入了內鬥，短期內無力對外擴張。

希爾特家族見風使舵，主動派使者向黑森堡示好，表示願意維持和平。

而黑森堡——

「恭喜您，少主。」

斐多站在議事廳的地圖前，臉上帶著由衷的笑容。

「您做到了您父親一輩子都沒能做到的事——讓人類三大家族同時承認黑森堡的地位。」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亞爾特利斯搖頭，「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

「您太謙虛了。」斐多說，「如果沒有您在古墳隘口的英勇指揮，我們不可能取得勝利。」

「英勇？」亞爾特利斯苦笑，「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

「這就是領袖的特質。」斐多認真地說，「做該做的事，承擔該承擔的責任。」

「您的父親會為您驕傲的。」

亞爾特利斯沉默了。

父親。

那個只見過一面、卻用生命換來他「歸途」的男人。

「我希望如此。」他輕聲說。

傍晚，黑森堡的高塔頂端。

亞爾特利斯獨自站在露台上，望著遠方的夕陽。

「又在發呆？」

依莎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

「很多事。」亞爾特利斯說，「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

依莎娜走到他身邊，靠在欄杆上。

「說說看。」

「首先，我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亞爾特利斯說，「戰爭結束了，但和平才剛剛開始。重建天堂谷、穩定伊爾斯頓、與希爾特交涉......事情太多了。」

「然後呢？」

「然後......」亞爾特利斯看向依莎娜，「我在想，我答應過你的事。」

「什麼事？」

「天空之城。」他說，「你祖先的墜鍊。我答應過要帶你去拿回來。」

依莎娜愣了一下。

然後，她笑了。

那是一種罕見的、溫柔的笑容。

「你還記得啊。」

「當然。」亞爾特利斯說，「那是『一生的約定』。我不會忘的。」

「......」

依莎娜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她的臉微微泛紅。

「那......那就好。」

兩人並肩站在露台上，看著夕陽緩緩沉入地平線。

「亞爾特利斯。」

「嗯？」

「謝謝你。」依莎娜的聲音輕柔得不像她，「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給我自由，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這沒什麼——」

「聽我說完。」依莎娜打斷他，「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心過。」

「在黑森堡的這段時間，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不管將來發生什麼——」

她轉頭，赤紅的眼眸直視亞爾特利斯的眼睛。

「我都會陪著你。」

亞爾特利斯愣住了。

夕陽的餘暉灑在依莎娜的臉上，將她的白髮染成了金色。

她的眼中閃著某種他從未見過的光芒——溫柔、堅定、還有一絲......

「我......」

「不用回答。」依莎娜別過頭，但耳尖的紅暈出賣了她，「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

亞爾特利斯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他輕輕握住了依莎娜的手。

「謝謝。」他說，「我也很高興......能遇見你。」

兩人就這樣並肩站著，手牽著手，看著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地平線上。

夜幕降臨。

星光點點。

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幾天後，黑森堡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慶功宴。

來自天堂谷、黑森堡、甚至伊爾斯頓和希爾特的代表齊聚一堂，共同慶祝和平的到來。

「為了和平！」

「為了黑森堡！」

「為了虛空魔王！」

杯盞交錯，歡聲笑語。

亞爾特利斯坐在主位上，看著眼前的景象。

露娜站在他的左側，沉默寡言但忠誠可靠。

依莎娜站在他的右側，嘴角掛著慵懶的笑容。

托兒在人群中穿梭，忙著端酒送菜，尾巴興奮地搖來搖去。

琴拉和瑟拉像兩道影子一樣站在角落，隨時準備保護他們的主人。

愛莉絲與肯特坐在一起，談論著天堂谷的重建計劃。

斐多則在各方代表之間周旋，展現著老練的外交手腕。

「少主。」

霸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怎麼了？」

「加爾文局長讓我轉告您——」霸主的表情有些奇怪，「異世界文化局在露營車上安裝了『新武器』。他說......您會感興趣的。」

「新武器？」

「是的。」霸主壓低聲音，「據說是研究古代龍族遺跡發現的技術......比元素魔導士的魔法還要『誇張』。」

亞爾特利斯的眉毛挑了起來。

比元素魔導士的魔法還要誇張？

那會是什麼？

「有空去看看吧。」他說，「但不是今天——今天是慶祝的日子。」

「明白。」

霸主退下。

亞爾特利斯端起酒杯，站起身來。

大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各位。」他的聲音平靜但有力，「今天，是值得慶祝的日子。」

「我們贏得了戰爭，迎來了和平。」

「但我想說的是——這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他環顧四周，看著每一張臉。

「和平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而是需要我們共同守護的東西。」

「我希望——」

「人類與獸人不再互相仇視。」

「三大家族與黑森堡不再互相敵對。」

「我們可以用貿易代替戰爭，用對話代替刀劍，用合作代替對抗。」

「這是我的願景。」

「這也是——我作為魔王，想要實現的未來。」

他舉起酒杯。

「為了這個未來——乾杯！」

「乾杯！！」

歡呼聲響徹大廳。

深夜，慶功宴結束。

亞爾特利斯獨自站在高塔的露台上，望著北方的星空。

『你在想什麼？』

睿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在想......未來。』

『什麼樣的未來？』

『一個和平的未來。』亞爾特利斯說，『一個人類和獸人可以共存的未來。』

『很難。』睿智說，『三百年的仇恨，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

『我知道。』

『但你還是要去做？』

『當然。』亞爾特利斯微笑，『因為這是正確的事。』

睿智沉默了。

然後，他罕見地嘆了口氣。

『你跟他很像。』

『誰？』

『阿爾托斯。初代魔王。』睿智說，『他也曾經相信和平。在凱莉和那些孩子被殺之前，他真心相信人類和獸人可以共存。』

『......』

『但最後，仇恨吞噬了他。』睿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傷，『我不希望......你也走上同樣的道路。』

『我不會的。』亞爾特利斯堅定地說，『因為我有他沒有的東西。』

『什麼？』

『夥伴。』

亞爾特利斯轉身，看向身後。

在那裡，依莎娜、露娜、托兒、琴拉、瑟拉、愛莉絲——還有斐多、霸主等人——都在等著他。

「少主，該休息了。」露娜平靜地說。

「明天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呢！」托兒補充道。

「別磨蹭了，小子。」依莎娜打了個哈欠。

「亞爾特利斯大人，我們會一直陪著您的。」琴拉說。

「對！永遠！」瑟拉用力點頭。

「我也是。」愛莉絲微笑著說，「雖然我只是個普通人，但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

亞爾特利斯看著他們，心中湧起一股溫暖的感覺。

『看到了嗎？』他在心中對睿智說，『阿爾托斯是一個人在戰鬥。但我不是。』

『我有這麼多願意陪我一起前進的夥伴。』

『只要有他們在——我就不會被仇恨吞噬。』

睿智沉默了很久。

然後，他笑了。

那是一種釋然的、欣慰的笑聲。

『也許......你真的能改變這個世界。』

『我會的。』

亞爾特利斯走向他的夥伴們。

「走吧。」他說，「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是！」

一行人離開了露台。

高塔上只剩下夜風和星光。

但在那無盡的星空下，一個新的傳說正在誕生——

散彈槍魔王的傳說。

尾聲

三個月後。

亞爾特利斯站在黑森堡的城牆上，望向北方。

那裡是三河流域——一片尚未被任何勢力完全控制的廣袤土地。

再往北，是傳說中的天空之城——安格努斯。

「在想什麼？」

依莎娜走到他身邊。

「在想......下一步該怎麼走。」亞爾特利斯說，「天堂谷的重建已經走上正軌，伊爾斯頓和希爾特也暫時安穩了。」

「所以？」

「所以......」亞爾特利斯轉頭看向她，嘴角浮現一絲笑容，「是時候兌現我的承諾了。」

「什麼承諾？」

「帶你去天空之城，拿回你祖先的墜鍊。」

依莎娜愣住了。

「你......你認真的？」

「當然。」亞爾特利斯說，「我說過，那是『一生的約定』。」

「但現在去太危險了——天空之城被翼人控制，他們不會輕易讓我們進入——」

「那就想辦法。」亞爾特利斯說，「談判、交易、或者——」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打進去。」

依莎娜看著眼前的少年——不，應該說是年輕的魔王。

他的銀白色短髮在風中飄動，深紫色的眼眸中閃耀著堅定的光芒。

那是一個願意為了夥伴赴湯蹈火的目光。

「......你這個傻瓜。」

依莎娜別過頭，但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好吧。我陪你。」

「謝謝。」

「不過——」依莎娜轉回頭，赤紅的眼眸直視他，「在那之前，你得變得更強。」

「當然。」

「而且——」她的聲音變得輕柔，「別死在半路上。」

「我盡量。」

「......哼。」

兩人並肩站在城牆上，望向北方的地平線。

在那裡，新的冒險正在等待著他們。

遠處，異世界文化局的實驗室裡。

加爾文局長興奮地看著面前的設計圖。

「這個......這個如果能成功的話......」

他的手在發抖。

「那將是改變整個世界的武器！」

設計圖上畫著一種奇特的裝置——

一座巨大的龍晶魔導砲。

旁邊的註釋寫著：

「龍晶共鳴加速裝置——古代龍族技術復原版」

「預計射程：五十公里」

「預計威力：可瞬間摧毀城牆級防禦」

加爾文深吸一口氣。

「魔王大人......」

「有了這個，您就能——」

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守護整個大陸的和平！」

黑森堡的紀念館中，一把權杖靜靜地躺在展示櫃裡。

那是初代魔王阿爾托斯使用過的虛空之杖原型。

而現在，真正的虛空之杖握在新一代魔王的手中。

展示櫃的玻璃上，倒映著窗外的夕陽。

在那金色的光芒中，彷彿能看見一個銀髮少年的身影——

手持虛空之杖，身邊站著一群忠誠的夥伴。

他們正望向遠方。

望向更廣闘的天地。

望向未知的未來。

《虛空魔王與炎獄魔女》

第一冊 完

在短暫的和平之下，亞爾特利斯望向北方三河流域與天空之城，暗自立誓：

某天將探索古代龍族的遺跡，尋找傳說中最強大的魔法，保護他所珍惜的一切。

虛空魔王的傳說，才剛剛開始——

敬請期待第二冊：《天空之城篇——龍族的遺產》

全書完